在《要么投降,要么饿死》(SURRENDER OR STARVE: Travels in Ethiopia, Sudan, Somalia and Eritrea)这本书中,卡普兰向我们清楚呈现了“非洲之角”的面目,这个地理区位正在成为美国进行反恐战争的关键区域。卡普兰在对苏丹、埃塞俄比亚、索马里和厄立特里亚的报道中,研究了20世纪80年代蹂躏该地区的饥荒背后的原因,探讨了对于理解当今地区至关重要的种族、宗教和阶级冲突问题。他在书中展示了自饥荒以来各国如何发展,以及为什么这个地区对世界政局只会变得更加重要。
虽然编辑总是盼望“重版出来”,但经常也有“初版出不来”的时候。我们将在这个栏目里推送一些“初版出不来”书稿的书摘。
穿越红海的咽喉锁钥——曼德海峡(阿拉伯语“悲恸之门”),从基地组织猖獗、部落冲突激荡的也门,飞往一片死寂、稳若磐石的非洲之角新生国家——厄立特里亚,只需45分钟。尽管西方社会宣扬,、发展经济、遣散军队、抑制种族仇恨才是保障国内安宁的唯一出路,并对自身的殖义遗产表示歉意,但至少就目前而言,厄立特里亚的现实对上述这一切提出了诘难。厄立特里亚在第三世界之中,尤其是在非洲,实现了一定程度的、非强制性的社会自律及效率,可谓令人艳羡。它通过无视西方关于与发展的建议,对邻邦培养一种时而迷恋倾心、时而憎恶自赏的态度,并且常年保有20万大军积极备战、不予遣散,达成了这一点,对于曾被意大利殖民的经历,厄立特里亚的几位甚至还公开表示感激。
在我刚刚离开的也门,大街小巷、左邻右舍的店面都贴满了总统阿里·阿卜杜拉·萨利赫(Ali Abdullah Saleh)的画像。不过跟其他的阿拉伯、非洲领袖相比,他搞的,程度还算轻微。可到了厄立特里亚以后,伊萨亚斯·阿费沃基总统的肖像,连一张都看不到。他是这个国家名副其实的奠基人,领导了游击运动,经过长达30年的低烈度战争,终于在1991年从埃塞俄比亚手中夺取了国家独立。阿费沃基总统告诉我:“四处张贴我的照片会营造一种神秘的气息,会跟人民群众产生距离。一张照片也没有,反倒把你解放了。我讨厌高高的围墙、全副武装的警卫。”这一非洲地区的其他国家的都深居在戒备森严的军事堡垒之中,阿费沃基总统却住在一座平平无奇、郊区风格的住宅里。他就在一条不起眼的走廊的尽头,在他秘书的办公室接见了我。平日里,他乘一辆四轮驱动的汽车,坐副驾驶的座位,在首都来往穿梭,每逢红灯就停车,而且只有一辆车随行。派驻此地的西方外交官说,他们曾见过他径直走到一大群厄立特里亚人中,然后消失其中,没有任何人随行。一位外国使节评论道:“给他来一枪很容易,而且他也清楚这一点。”
置身于也门首都萨那以及中东其他任何地区的西方使团、援助团体,其安全问题都令人焦头烂额,但在阿斯马拉,却几乎不成问题。尽管这个极度贫困、干旱频仍的国家,位于世界上动荡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,尽管首都阿斯马拉的许多店面都破败不堪,急需粉刷,但它不仅仅是非洲最为整洁的首都城市之一,可能也是最安全的。在一天的任何时候,你都可以不锁车门,在黑灯瞎火的街头闲逛,即使见不到一个,也不必担心遭人抢劫——这是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唯一堪此美名的首都。至于暴力问题,尽管一名派驻萨那的西方援助机构的主管告诉我,他自己是一个容易下手的目标,因此害怕遭到暗杀,尽管美国大使馆碉堡式的丑陋建筑以及复杂的门禁出入手续,正是一种害妄想症的外化表现,但美国、以色列以及其他常驻厄立特里亚的外交官员、援助机构的行政人员,都会在没有警卫或其他护送人员陪同的情况下自由来去,仿佛就在自己的国家一样。
在拥有350万居民,其中几乎一半人口都是文盲的厄立特里亚,妇女经营着商店、餐馆和旅店;残疾人都拥有崭新锃亮的拐杖和轮椅;跟大多数第三世界国家不同,这里的人开车都很慢,而且会前往驾校学习;废旧金属垃圾场只限于城市郊区;每笔交易都会提供收据;不会因为维护工作草率马虎、电力资源管理不善而频频停电。派驻阿斯马拉的外国使节称赞该国罕有现象,能够妥善落实各个援助项目。非洲大多数地区的农村诊所都是药架空空,供应的药品不翼而飞、下落不明,反观厄立特里亚的诊所负责人,每人都有一本账簿,记录着药品的去向。
马萨瓦港口附近有一处巨大的渔场,其存在就证明了厄立特里亚有效利用外国援助与技术的能力。这一占地600公顷的综合设施,先把红海的咸水进行引流、净化,然后分别注入几十个圆形水泥池中,用来养虾。这一过程产生的富含营养的残留物,就用来养殖罗非鱼——这种鱼一般都是淡水鱼。剩下的废水就用水泵抽到芦笋田、红树林以及人造湿地。尽管该项目由美国亚利桑那州凤凰城(Phoenix, Arizona)的一家公司监管,一度还聘请了一位以色列顾问,但如今已经不需要顾问了,厄立特里亚人自己改良了泵机,几乎能够独立操作每个环节。
厄立特里亚人的组织才能和仇外心理时时刻刻都展露无遗,这不只是政策层面的选择,更是文化与历史经验的产物。厄立特里亚从未有过封建割据的社会结构,也没有酋长或军阀势力。村庄是公有的,通过村委会(当地称之为“baito”)或是村中的长者进行管理。阿费沃基总统办公室主任叶马尼·加布雷·梅斯凯尔(Yemane Ghebre Meskel)解释道:“我们这儿不是一个崇尚个威的社会,因此我们并不需要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,去实现高度的社群主义。”阿斯马拉大学校长沃尔德·阿布·伊萨克(Wolde ab Yisak)评价道:“自力更生是我们的信条,人同此心,心同此理。因为我们厄立特里亚人内心深知,自己跟埃塞俄比亚人、阿拉伯人以及世上的其他人都不一样。”(在我离开厄立特里亚的航班上,偶然听到一个厄立特里亚侨民——一个十几岁小姑娘用美式英语向她的弟弟妹妹讲述:“埃塞俄比亚人是如何残害我们同胞的。”)
在由民族国家组成的、宗族主义和全球化观念大行其道的世界里,这种清晰明朗的国家意识可谓屈指可数。在某种程度上,这也是殖义在印度的遗产。叶马尼·加布雷德(Yemane Ghebread)是人民与正义阵线(People’s Front for Democracy and Justice)的政务官员,该组织的前身就是领导游击运动的厄立特里亚人民解放阵线。他说:“跟其他亚非国家相比,我们对殖义更为赞许。”19世纪末意大利征服了厄立特里亚,待到20世纪30年代末,意大利人把这一新殖民地打造成了非洲工业化程度最高的地区之一,铺设了公路、铁路交通网络,原先被群山、大漠分隔开来的民族团结了起来。从阿斯马拉驱车前往马萨瓦,仅仅70英里,海拔高度就下降了7500英尺(约2286米),一路都是数不尽的之字形弯道、桥梁和路堤,沿途尽是绵延不尽的苍翠山峰。这条路是墨索里尼1935——1936年间建造的,由每周工作七天的厄立特里亚高速公路工人养护,路况绝佳。行驶在这条路上,可以体验到西方工业国成功移植给非洲人民的历史动能;殖民统治者离开之后,这种能量也并未消散。
据加布雷·梅斯凯尔所言,意大利殖民留下的另一项好处就是“城市规划”。意大利人没有把所有的资源都集中到阿斯马拉,他们发展了马萨瓦以及其他城镇,从而防止出现过度集中化,而这一问题如今严重困扰着其他第三世界国家。为了防止移民大量涌入阿斯马拉,厄立特里亚政府保留了这一传统,并竭力改善农村地区的生活水平——这就是为什么阿斯马拉周边没有那些滋生极端主义的贫民窟环绕。
第二次世界大战意大利法西斯战败、其东非殖民帝国解体之后,新成立的联合国投票表决,将厄立特里亚纳入埃塞俄比亚的版图。厄立特里亚人对这一决议愤愤不平,最终于1961年起义。厄立特里亚游击武装跟美国支持的埃塞俄比亚,奋战了13个年头。1974年,埃塞俄比亚皇帝海尔·塞拉西被推翻,随后迎来了以门格斯图·海尔·马里亚姆为首的马克思主义政权,厄立特里亚游击队的活动并未停止,从那时起,厄立特里亚游击武装开始跟苏联扶植的埃塞俄比亚政权抗战。尽管他们有能力摧毁苏联供应的战争机器(以投入战场的米格战机和苏联将领为特色),但行事隐秘、思想独立的厄立特里亚人并没有从推行里根主义的美国那里,得到任何援助(罗纳德·里根总统计划为第三世界的产主义叛乱提供武器)。尽管如此,在各自战线上奋战的厄立特里亚、提格雷游击武装,1991年击败了门格斯图,厄立特里亚的坦克高唱凯歌,驶入了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。因此,在厄立特里亚人的心目中,他们跟一个人口悬殊10倍的国家抗战了30年,赢得了胜利,而且没有得到任何超级大国或其他国家的支援。他们谁都不欠,他们对此反复强调,并且对国际充满鄙夷。譬如一名出租车司机就向我发难:西方一心只关注南斯拉夫(Yugoslav)者斯洛博丹·米洛舍维奇(Slobodan Milosevic)的罪行,反观门格斯图,他的农业集体化政策毁掉的人命至少是前者的两倍,如今却到津巴布韦(Zimbabwe)尽享奢华。
阿斯马拉市中心的一座纪念碑,正是这种自力更生、集体凝聚、为生存而奋斗的明确象征。这座纪念碑不是哪个人的雕像,甚至并非一个普通游击战士的形象,而是一双巨大的凉鞋——当地的提格里尼亚语称之为“希达”(sheda)。每一位厄立特里亚战士都穿这种凉鞋,这是厄立特里亚人用回收的橡胶轮胎制成的、沙漠戈壁战区的终极必需品。这一凉鞋纪念碑表明,在厄立特里亚人的心目中,跟埃塞俄比亚的长年抗战历史重如泰山,以至于在一个穆斯林、东正各占一半的社会里,取代了宗教自身的力量。在这片非洲,敌对群体之间越来越惯于利用伊斯兰教、教的身份认同来自我标举,有鉴于此,这一成就可谓令人钦佩。
经过一系列漫长的市民大会,厄立特里亚人1996年草拟了一部宪法,一位外国使节称其为“无可挑剔的宪法”。但1998年再次跟埃塞俄比亚爆发战争之后,这部宪法就从未实施过。据估计,1998—2000年间厄立特里亚—埃塞俄比亚战争致使1.9万名厄立特里亚人、6万名埃塞俄比亚人丧生。一辆辆坦克、一架架喷气战机在沙漠战场上轰鸣,让人联想起1967年、1973年的阿拉伯—以色列战争。美国出面斡旋,双方停火,并在联合国的主持下,针对存在争议的国界划定了目前的边境线。
一向被西方记者、决策者精英所忽略的这种倔强顽固、社会自律,透过各种方式把厄立特里亚塑造成了最具民权精神的社会。但最近这场战争以来,这一点却让厄立特里亚成了欧洲、美国眼中的末流国家——而且理由充分。2001年,全国大选被无限期推迟(尽管在我访问期间,村一级的选举仍在自由、公平地开展)。但更令人不安的是,针对的广泛:11位、9位记者、几名商人,以及在美国大使馆经济部门工作的两名厄立特里亚公民遭到逮捕,在没有被控告的情况下监禁至今。如今的厄立特里亚面临着非洲最严苛的新闻管制。此外,一场全国性的征兵动员运动迫使青年男女在军队及文职机关服务18个月。从原则上来看,这是个好办法,不过他们往往被长时间地逾期留用,而且无法确保何时能够获得自由。由于经济改革的步伐极其缓慢,加上近期的,许多年轻人都默默地离开这个国家。在条件放宽之前,越来越愤愤不平的侨民也纷纷拒绝回国大举投资。
“我们要求的一点都不多,”一位别国的外交官向我吐露,“他们甚至都不需要举行全国大选。考虑到厄立特里亚的社会控制力,再加上人口也不多,他们只要能够实行类似中国的经济改革,就会跟新加坡一样,一夜繁荣起来。”不过,有几位外交官员也承认,这里的爱国情怀极强,他们感觉不到社会上对该政权有什么普遍的不满情绪,除了在阿斯马拉的一些城市精英中间。一个常住此地的外国人悄悄告诉我:“改变只会发生在最高层。我们明天一早醒来,发现伊萨亚斯(阿费沃基总统)已经不在我们身边了,这种情况也不无可能。”另一位外界“高人”跟我说,他还没有放弃阿费沃基总统,但如果说2003年依然没有进行一些、经济方面的改革,他就要把这位总统归入非洲其他莽夫强人的行列了。
我第一次采访伊萨亚斯·阿费沃基是在1986年厄立特里亚北部的一个山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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